我嫁给了离异男,饭前,他 12 岁的女儿把整只手伸进了排骨汤里,说:不烫,温度正好。
我本以为她只是没教养,谁知下一秒,她把整盆汤泼在了自己身上,还对着她爸颠倒黑白说是我泼的。
我知道她轰我出门的心眼都是亲妈教的,但我没想到,她们那么快就反目成仇,演出了一场母女相残的戏码。
我第一次跟着刘康回家,就遭遇了「非同一般」的待遇。
那天,我刚进门,还没来得及换鞋,甚至都没看清客厅里站着的那个小姑娘的脸。
整个人就被一只从房间冲出来的大型犬,撞得连续倒退几步。
幸亏刘康眼疾手快,一把拉住我,我才勉强站稳,没有倒地。
然而,很快,一个瘦长的身影也紧接着冲了过来,细细长长的胳膊肘直捣我腹部。
随着腹部一阵剧烈疼痛,我整个人一下瘫倒在了地上。
刘康见状大惊失色,俯身抱着我,连声问我还好吗?
我疼得话都说不出来。
只听到一个低低弱弱的女孩声音在面前响起:「爸爸,我和哈啰不是故意的,我们就是想欢迎张阿姨的到来,我们……我们实在是太激动了,所以力气稍微大了点。」
我忍着痛抬头去看:眼前小姑娘虽然佝着背,但目测身高也足有一米六,体重应该有九十多斤的样子。
这样一个身高体重都与成人相同的孩子,用了全身的狠劲给我肚子一下子,真的很要命。
小姑娘此刻下颏仰得高高的,圆胖脸饱饱地往下坠着,耷拉着眼皮,我看不清她的眼睛。
刘康迭声地埋怨,她实在是太不小心了,怎么能这么莽撞?
但话语中,却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责备。
那天从医院出来,我萌生了结束这段感情的念头。
我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,所以检查完疼痛的腹部后,站在医院门口,我直截了当和刘康提了分手。
刘康眼圈发红,手足无措地和我解释。
但翻来覆去都是孩子还小,希望我能原谅一次。
我反问他:「你看到她用胳膊肘捣我肚子了吗?」
「那么明显,你应该看到了吧?」
「十二岁的女孩子,也不算小了吧?应该懂事了吧?」
「她要真不懂事,还知道用胳膊肘捣肚子最疼?」
面对我一连串的发问,刘康无言以对。
我不想再和他多话,抬脚要走。
没想到,刘康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,竟然当街哭了起来:「琦琦,对不起,是我没管教好孩子,但请你体谅一下,大人的很多事,她都不知道,所以才对你产生了敌意。」
「你再给我一点时间,我会慢慢告诉她的。」
听着刘康抽抽噎噎的声音,我停了脚步。
是啊,我这个选择,别说才十二岁的刘琳,就是六十二岁的我亲妈,都不能理解。
说起来,我和刘康关系,可实在是太复杂了。
刘康的前妻,是我前夫的现任老婆。
而我,是我前夫现任老婆前夫的女朋友。
了解内情的亲朋好友得知我和刘康在一起时,每个人都觉得我大概是受了刺激,精神不大正常了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是真的还挺喜欢刘康的。
只不过这份喜欢,并没有深刻到让我愿意承受一切的地步。
所以,面对刘琳这个熊孩子的下马威,我立刻退缩了。
刘康最初打动我的,是他的真诚。
我们俩在交往之初,他就把他的收入,财产,孩子,父母,以及和前妻的关系,所有一切都对我交代得清清楚楚。
后来接触得多了,我渐渐喜欢上他的踏实,博学和豁达。
站在路口,看着痛哭流涕的刘康,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。
然而,刘康精心安排的第二次会面,依然是状况百出,甚至,更加糟糕。
这次,刘康下午请了假,早早带着我回了家,没有提前通知刘琳。
他说不想给刘琳准备恶作剧的机会。
我同意了。
到他们家后,我坐在沙发上刷手机,刘康在厨房准备晚饭。
刘琳放学后进门看到我,眼睛瞬间瞪得老大。
眼神里的敌意一览无余。
我当然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。
于是,主动起身和她打招呼:「放学了?饿了吧?等会就能开饭。」
刘琳撇着嘴,刚要说什么。
刘康带着围裙从厨房冲了出来,他半警示半威胁地说道:「琳琳,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吧?要有礼貌,快喊阿姨。」
刘琳眼珠转了转,不情不愿喊了一声阿姨。
刘康听到刘琳喊我很是开心,他满面笑容地开始张罗着上菜。
各种菜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。
刘康让我和刘琳先去洗手,说还有最后一个菜,等菜好就能开饭了。
从洗手间出来。
刘琳突然主动和我说话,指着餐桌前的椅子说:「你坐这吧。」
我受宠若惊,以为她对我态度有所好转,赶紧对她说声谢谢,然后就落了座。
刘琳坐到了我对面。
她先是挑衅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旁若无人地把整只手,直接插进了餐桌中间的排骨汤里。
我目瞪口呆看着她的动作。
这,也太没教养了吧?
我心内腹诽,嘴上却没说话。
刘琳很快又把手拿了出来,边拿边点头,自言自语说:「嗯,还行,不烫,温度正好。」
说完,她对着我诡异一笑。
这话,有些没头没尾,让我不明所以。
这笑,带着一丝不怀好意,让我觉得浑身毛骨悚然。
然而还不等我想到什么,下一秒,我整个人就都懵掉了。
只见眼前的刘琳忽然起身,两手奋力端起那个大汤碗,对着自己的脸直接泼了下去。
汤还是微微冒着热气的,所以刘琳的脸瞬间就被烫得有些发红。
同时,刘琳的脸上和身上,到处挂着排骨和藕,模样十分滑稽。
我被这一幕惊得忍不住大叫出声。
可是刘琳声音比我更大。
她双膝一软,跪坐在地上,大声地哭喊着,鬼哭狼嚎一般喊着「爸爸」。
刘康从厨房跑出时,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:刘琳整个人打着哆嗦,脸上挂着泪,瘫坐在一堆排骨和汤水中。
而我呆若木鸡地立在刘琳的正对面。
刘康惊慌失措地去帮刘琳擦脸,语无伦次地问她哪里烫伤了?
刘琳边哭边叫脸疼。
刘康追问到底怎么了?
刘琳怯生生看我一眼,抽抽噎噎说:「张阿姨刚刚对我说,要让我长个记性。」
「她说上回我和哈啰撞疼了她,她今天要给我点教训。」
「阿姨故意趁着汤很热泼在了我身上,我现在全身都不舒服。」
「爸爸,我身上好疼啊,估计烫出水泡了,呜呜……」
刘康怀疑地看着我,眼神闪烁。他嘴唇嗫喏几下,最终还是问出了口:「琳琳说的是真的吗?」
我缓过神来,对着刘康一字一顿说:「不!是!我!」
刘康没吱声。
刘琳见她爸爸没有听她的话,开始在地上撒泼:「哎呀,疼死我了。」
「爸爸,你不相信我吗?」
「难怪别人告诉我,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。」
「爸爸,你不爱我了!」
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刘康的心,他再也顾不上我。
只蹲下身,开始连声安抚刘琳,让她不要担心,立马带她去医院。
刘琳却不肯答应,她口里叫嚣着,如果刘康不赶走我,她绝不肯去医院。
刘康无奈看着我,用眼神示意我先走。
而这个时候,我发现刘琳抬头对着我看时,脸上竟然挂着得逞和示威的笑意。
兴许她在高兴,她的离间计成功了吧。
我心中冷笑。
瞪着眼前唱作俱佳的小姑娘,我直接打了 120。
120 上门时,刘琳有些心虚,不肯上车。
我告诉刘康,汤是刘琳自己泼的,泼之前她还特意用手试过温度。
应该不会烫伤,但既然她说不舒服,还是应该让她去医院检查下。
于是,但在我和刘康的坚持下,刘琳还是被送去了医院检查。
检查了一圈,当然是没什么事。
毕竟,当初那汤是她自己试过的,她怎么舍得真把自己烫伤?
回家后,刘康让刘琳靠墙站直,口气相当严厉的询问她:「说,你身上的汤到底怎么回事?」
刘琳脾气很倔,不管刘康如何说,死活都不肯开口。
时间滴滴答答过去,他们父女一直僵持不下。
我起身,指指客厅上方的摄像头问刘康:「那个一直开着的吗?能看回放吗?」
刘康抬头看了一眼,想到什么,一脸恍然,他连声说着能看。
然后,他转身就要去查连接的电脑。
刘琳明显慌神了,她脱口而出:「不用看了,是我自己泼的汤。」
刘康大怒,抄起一根戒尺对着刘琳的屁股就打了过去。
刘琳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,大叫了一声「啊!」
我赶忙拦住刘康:「小姑娘大了,不要动手,有话好好说。」
刘琳眼里含着泪,一把推开我:「你滚,不用你当假好人。」
「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就是个绿茶婊!白莲花!」
「你是我爸爸妈妈之间的小三,我恨你。」
这话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,真的很让我非常震惊。
刘琳看我的眼神饱含仇恨。
我一时有些怔住。
显然,刘康也被震住了。
他呆立了一会,才反应过来,然后咬着牙,拿着戒尺就追进了刘琳房间。
我长叹一口气,这次没有阻拦刘康。
十二岁的孩子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了,说话这么口无遮拦,做事如此冲动肆意,确实应该好好教育一下。
我在客厅听着刘康一下下打得「啪啪」作响,想来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。
然后刘琳硬是一声没吭,不求饶也不哭。
半小时后,刘康一脸颓败地走了出来。
我示意刘康进了书房,我们把门轻轻关上。
我严肃对他说:「如果你想我和你好好在一起,你必须和孩子说实话。」
刘康很犹豫:「琳琳还这么小,大人的事,她不应该知道太多。」
我看他一眼:「刘琳十二岁了,有些事情,她知道真相才能明辨是非。」
「你藏着瞒着,对她没有好处,只会让她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,最终变成一个心理扭曲的熊孩子。」
刘康支支吾吾:「可是,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不能接受怎么办?」
「她妈妈在她心里一直是很好的,如果知道这些,让孩子出现心理问题怎么办?」
我看着他说:「她现在已经有心理问题了,她仇恨我,想方设法要报复我。」
「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怎么赶走我,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为代价。」
「你如果任其发展下去,她真的会变成一个心理阴暗的孩子。」
刘康有些颓然,讷讷着和我说对不起。
看着刘康沮丧的样子,我不想再多说什么。
只是,出门前我告诉他:「作为一名成年人,刘琳这点小伎俩根本伤不到我,所以你无须和我说对不起。」
「诚然,杨沐不是好妈妈,她自己出轨,撒谎,还给孩子心里种上仇恨的种子。」
「但你也不是好爸爸,你纵容,放任杨沐的做法,甚至,还帮她隐瞒,推波助澜。」
「你这样,只会害了刘琳。」
刘康痛苦地抱着头喊:「我只是不想让琳琳受到更大的伤害。」
我没有理睬他,推开了门。
开门后我愣住了:刘琳正直挺挺站在门外,整个人呆呆的,立在门口一动不动。
「爸爸,她说的是真的吗?」
刘琳指着我问。
我回头,看到刘康神色有些慌乱,他哀求地看着我,似乎在求我别多话。
我心里微微一叹。
刘康如此优柔寡断,让我心中的退意越来越浓。
刘琳突然蹲下身大哭。
边哭边念叨:「妈妈说,就是她勾引了你,她是小三,她逼走了妈妈。」
「妈妈说,她会永远爱我的。」
「妈妈说,后妈都是恶毒的。」
「爸爸,妈妈骗了我是吗?」
刘康将刘琳抱住:「琳琳,妈妈确实是爱你的。」
「但张阿姨不是小三,爸爸和她,是后来认识的。」
「我和妈妈离婚,主要是因为……」
刘康欲言又止,刘琳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问:「因为什么?」
刘康艰难吐字:「因为妈妈喜欢上了别人。」
「她喜欢那个姓于的是吗?」
刘琳小脸皱成一团。
刘康点点头。
「你们都是骗子,你们都骗我,你们是坏人,全部都是坏人,我恨你们。」
刘琳哭声越来越大,刘康怎么哄都哄不住。
这些和我无关,我本来想一走了之的。
但奈何她那张哭唧唧的脸,硬生生拉住了我的脚步。
眼前这一幕多少有点熟悉的意味。
我的亲爸当年出轨,我也曾这样抱着妈妈大哭。
我认命地蹲下身,挥手让刘康走开,自己拉着刘琳进了书房。
「没什么好哭的,就算他们俩离婚了,你的爸还是爸,妈也还是妈。」
「你妈是成年人,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事理亏,所以才千方百计瞒着呢,怕你知道不原谅她。
这事,说到底,不关你的事,你不用哭更不用难过。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成。」
随着我的碎碎念,刘琳的哭声渐渐止住了。
那天我走的时候,刘琳看我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。
第二天,我正在单位忙着,突然接到了刘康的电话。
他说刘琳在学校和同学打架,把对方的脸抓破了,但他现在有事走不开,希望我去学校帮着处理一下。
我是不愿意的,毕竟刘琳有爹有妈的,我算哪根葱啊?
见我犹豫,刘康央求说:「杨沐她怀孕了,不方便过去,你就当帮我个忙行吗?」
我只能硬着头皮赶去了刘琳学校。
这一去,我才发现,情况远比我想象得更糟糕。
刘琳的班主任见到我很激动:「刘琳妈妈是吗?您工作应该很忙吧?我还从没见过您呢!」
「可是不管多忙,孩子的教育还是很重要的知道吧?」
「刘琳这学期学习下降的厉害我们就先不说了,现在竟然学会欺负同学了。」
「您要知道这种行为相当恶劣的!」
我看看缩在墙角没有抬头的刘琳,对着老师干笑一声:「对不起啊,老师,我能不能先问问到底什么情况?」
刘琳班主任是语文老师,说起话来严谨又利落,快速给我讲述了整个过程:刘琳上课和同学讲话,负责管理班级的班长上前批评了她,她不服气,动手把班长一把推倒了。
班长起身后要拉刘琳进办公室,结果刘琳一巴掌把打了人家,而且还用手指甲划破了人家的脸。
后来班长怒气也上来,两个人就动了手。
刘琳竟然拿美工刀,对着班长的脸直接比画了上去。
美工刀划伤了班长的眼角。
幸亏班主任后来到了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
班长小姑娘受伤的位置虽然已经被包扎好,但脸上却还有血迹。
我看到受伤处离着眼睛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,实在是非常危险。
我被惊得心里一阵抽搐,赶紧先鞠躬给对方家长道歉。
对方家长还算通情达理,表示小朋友之间发生争执很正常,但明确提出不希望再看到美工刀带到学校,毕竟这个东西实在太过危险,同时提出希望刘琳能够诚恳认错。
这个要求非常合理。
我赶紧应了下来,还特别提出后续的医药费全部由我们承担。
说完,我转头让刘琳过来道歉。
没想到刘琳压根没理睬我。
我只能上前拉着她胳膊,把她拖过来:「这事是你的不对,不管发生什么问题,怎么能用美工刀伤人呢?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,是坚决不能允许的,你赶紧道歉!」
刘琳脸别过去,不吱声。
班主任急了:「刘琳,你犯这么大错,按照学校规定,应该记过处分的你知道吧?」
「如果不是班长帮你求情,现在你都接到处分了。你还不赶紧道歉?」
刘琳突然发飙,当着整个办公室的人用手指着班长嘶吼:「你个小贱人装什么好心肠?」
「你今天批评我,还不是因为我和李超说话,你喜欢李超当我不知道啊?」
「装什么为我好?你明明就是嫉妒我吧?」
在场的老师,家长都懵了,班长更是「哇」一声哭了出来。
我急了,今天这事如果闹大了,刘琳恐怕真得留校察看。
我赶紧用力拉住刘琳:「刘琳,瞎说什么呢?还不赶紧道歉。」
刘琳恨恨看着我,眼睛里饱含怒火:「你算个什么东西?也配管我?」
「后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,你来了都不安慰我一下,上来就逼我道歉?」
「我哪错了?人家欺负我,我凭什么得忍着?」
「你麻溜给我滚蛋,叫我爸来,我就不信,我爸能任凭他女儿让别人这么欺负!」
刘琳这话一出,在场的大人眼神都变了。
刘琳的班主任看向我的眼神,多了几分了探究和疑问。
我顿时十分尴尬。
班长妈妈语气也变了:「既然这位同学的爸爸今天有事,我们就改天再聊吧。」
「王老师,我们先走了,孩子受伤的照片和就医记录我们会整理好提交学校的。」
我一听这话急了,今天不能达成和解,后续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
校内打架令同学受伤,还是恶意的,恐怕真的记过啊!
想到事关刘琳一辈子,我还是不忍心。
我赶紧赔着笑脸上去拉住了对方家长:「您别急,她爸爸今天有事不能来,但我可以处理的,您有什么要求,尽管提。」
结果对方家长还没开口,刘琳抢先说道:「你不能处理,你不是我妈,你代表不了我家里。」
「你要敢答应赔钱,我要你好看!」
班长妈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,她眼带讽刺地看了我一眼,丢下一句:「没有教养。」
说完就转身走了。
刘琳还在疯狂吼着:「你丫骂谁没教养呢?」
「你才没教养呢!你们全家都没教养!」
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。
班主任看看张牙舞爪的刘琳,再看看一脸苦笑的我,倒也没为难我。
只是用同情的语气说:「你先带她回家吧,我再联系她爸爸。」
送刘琳回家的路上,我一路很沉默。
刘琳神色却有几分得意:「你别以为说几句心灵鸡汤我就能被你感化了,告诉你,你那套也就能骗骗我爸。」
「我昨天晚上打电话问我妈了,她说了,你瞎扯,她根本没出轨,都是你瞎编乱造的。」
「你等着,哼哼,我早晚能想办法拆散你和我爸。」
面对刘琳的挑衅,我一言不发,径直开车送她回了家。
结果刚下车,就看到杨沐手里提着一堆零食,正站在门口。
看到我送刘琳回来,她似乎并不意外,眼带讥讽地扫了我两眼。
然后,杨沐手扶着腰,脸上扬着笑,嘴里喊着:「宝贝,你回来了?妈妈给你买了你爱吃的零食。」
刘琳连蹦带跳,雀跃着奔向了杨沐。
母女俩当着我面亲亲热热搂抱成一团。
我转身欲走。
「你站住!」
杨沐高喊。
我懒得理她,但刘琳却一个箭步蹿上来,用力扯住了我的衣角。
「妈妈,我拉住她了,你有话赶紧说。」
杨沐走到我面前,嘴角微微翘起,脸上得意和不屑交错:「张琦,我告诉你,你少给我女儿灌迷魂汤。」
「什么我出轨,我是坏女人,这种话,你要以后再敢在孩子面前乱说,看我不撕烂你的嘴。」
我斜睨她一眼: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,你要是没做,干嘛怕别人说?」
杨沐急得面红耳赤:「我宝贝才十二岁,你就给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你就是不安好心。」
我双手环抱在胸前:「小三,绿茶,出轨,这些词可不是我教她的。」
「是谁不安好心,挑拨离间,谁知道!」
杨沐脸色一转,开始装模作样擦眼泪:「我宝贝可怜啊,碰到这么个恶毒的后妈,以后可怎么办啊?」
刘琳见杨沐哭了,急了,她用力推我一把:「你赶紧给我妈道歉!」
我毫不客气指着杨沐的肚子说:「她怀孕都快六个月了,你自己用脑子想想,到底是谁出轨在先?」
刘琳愣愣看着杨沐,那一刻,刘琳的眼里,闪烁起了我看不懂的算计。
当时我根本没想到,刘琳对自己狠,对自己的亲妈杨沐,更狠。
而杨沐显然也没想,她还在装哭:「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能怀孕,伟业才急着要孩子。」
「你就算早认识琳琳爸爸多少年,也怀不了孕啊。」
听着杨沐歪曲事实,恶意攻击我,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,只觉有些不耐烦。
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刘琳能够唱作俱佳,原来是一脉相传。
我实在懒得欣赏杨沐声情并茂的拙劣表演,扭头要走。
迎面却见刘康匆匆走了过来。
我和刘康打了个招呼说先走了。
刘康却上前,拉着我的手说:「走什么?留下来吃饭,今天你去学校处理事情辛苦了,我给你做好吃的。」
我实在不愿意掺和他的家事,推说有事,坚持要走。
刘康低头伏在我耳畔哀求道:「琦琦,我今天会当着杨沐还有琳琳的面,把事情都说清楚,你不要走好不好?」
我略思量了下,同意了。
事情总是要解决的,如果他今天干脆利落地处理好,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。
如果他还是拖泥带水,没有一个明确态度,那我想,我也不会再眷恋什么。
四个人坐在沙发上,场面一时有些尴尬。
「杨沐,琳琳还小,我希望你给琳琳灌输正确的三观,不要教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」
刘康先开了口。
不想这话却捅了马蜂窝。
杨沐恼怒地拍着桌子大骂:「刘康,你个神经病,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?我亲生的闺女,我能害她吗?」
「你找谁不好?找于伟业的前妻,你诚心恶心我呢吧?」
「谁三观不正?我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才三观不正呢!」
刘康急了:「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话注意点好吗?什么叫奸夫淫妇?」
「我就是太客气了,才让孩子听这个贱女人胡说八道。」
杨沐的唾沫都快喷到我脸上,她用手指着我的脸,恶狠狠说:「告诉你,少在我女儿面前搬弄是非,不然我饶不了你。」
「我们俩离婚,明明是你有错在先,你为什么颠倒黑白?我和张琦也是因为处理你和于伟业的事情才认识的。」
刘康忍无可忍,当着刘琳的面揭穿了事实真相。
不想杨沐却脸不红心跳,气焰依旧极其嚣张:「你少给我装什么正人君子了,要不是你早就看上了张琦,你能这么爽快答应离婚?」
「我告诉你刘康,你那点花花心思,当老娘看不透呢?」
「我问你,既然我是过错方,当初离婚你为什么还同意分钱给我?」
「既然我错了,你去告我啊,有本事让我净身出户啊!」
刘康脸憋得通红,半天才挤出一句:「我当初,还不是因为,看在孩子的面上,不想和你闹得太过难堪。」
「得得得,别说那些好听的,什么为了孩子?你就是因为心虚,不然你一个大男人,能忍受戴绿帽子?啧啧。」
杨沐的嘴像机关枪,一弹接一弹地射向刘康。
「你别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,刘康,咱俩半斤八两,谁也别说谁。」
「你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,你能痛快放过我?莫不是乌龟当着开心?」
「别装什么高风亮节,告诉你,闺女是我生的,没人比我疼她。」
「你们别想给我闺女洗脑,我闺女心里明白着呢!」
整个吵架过程,刘康全程被动挨打,毫无招架之力。
见此,我叹为观止,只能说,我前夫于伟业这次娶妻,真的算是棋逢对手。
刘康急得脸红脖子粗,大概实在被逼急了,突然大吼一声:「你口口声声为了琳琳好,你爱琳琳。你要真爱琳琳,为什么这么急着再生一个?」
这话戳中了杨沐的死穴,她立马哑了口。
刘琳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,喏喏问:「妈妈,你有了小宝宝,是不是就会不爱我了吗?」
杨沐脸上堆满笑,上前抱住刘琳:「宝贝,怎么会呢?妈妈最爱的永远是你,我生个弟弟妹妹也是为了你以后有个伴。」
刘琳一把推开她:「我不需要这种伴,你打掉他吧,我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妈妈。」
杨沐呆住了,她脸色讪讪地:「宝贝,你开玩笑呢吧?」
刘琳小脸一板,一本正经对她说:「我没有开玩笑,我不要弟弟妹妹,我只想要爸爸妈妈,我们一家三口就够了。」
杨沐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。
她起身冷哼一声,扔下面面相觑的我和刘康,还有一脸期盼的刘琳,摔门而去。
杨沐一走,刘琳就冲我爆发了,她连吼带叫让我滚,说都是因为我,她妈妈才不能留下来。
边说还边冲上来撕扯我的衣服,刘康拉都拉不住。
我只能先走了。
我决定暂时不和刘康见面了,先冷静几天再说。
刘康同意了。
过了没几天,我突然接到了于伟业的电话。
虽然离婚证才拿到半年,但我和于伟业其实已经很久没什么联系了。
我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?
我迟疑着没接。
电话却不依不饶地响着,大有我不接他不停的架势。
我只能接了起来。
刚接通,于伟业的咆哮声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:「张琦,你可真行,你丫够狠的,做得出来这种事。」
我被他的吼叫声震得耳膜疼,皱着眉头把话筒拿远。
等于伟业嘶吼得差不多了,才淡淡问他:「我做什么了?你说的什么事?」
于伟业再次暴躁大吼:「你别装了,杨沐现在还躺医院呢!」
「我的儿子啊,我六个多月的大儿子就这么没了,你赔我儿子啊。」
电话里,于伟业竟然呜呜哭了起来。
我真的是一头雾水,只能问他:「到底什么事?怎么还和杨沐有关系?」
于伟业气急败坏说道:「你还装呢?杨沐流产了,刘琳那小杂种搞的。」
「你说,是不是你教唆刘琳推杨沐,让杨沐流产的?」
我大惊。
但我不愿意和于伟业废话,直接给刘康打了电话过去。
电话里刘康的喉咙嘶哑,说话有气无力,说自己病了。
我想了想,买了点水果,直接去了他家。
刘康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整个人蔫蔫的,毫无精神,真的是生病了。
我给他倒了一杯水,问他怎么了?
刘康叹着气,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。
原来,自从杨沐那天走了,刘琳就一直神不守舍的。
刘康虽然有留意到她的变化,但他最近一直很忙。
除了工作上的事情,他主要还在忙着处理刘琳在学校惹出来的问题。
班长妈妈后来把事情捅到了学校里,要求学校严肃处理刘琳。
学校最终决定给刘琳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。
刘康担心这个处分影响将来刘琳升学,所以正想方设法和学校以及班长家里道歉周旋。
谁知学校的事情还没处理出一个结果,刘琳又捅了一个大娄子。
刘琳借口刘康太忙,没人管她,自己给杨沐打电话要去和杨沐住几天。
杨沐正担心刘琳疏远了自己,所以对她的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。
刘康想着让她去住几天也好,自己正好空出时间来处理手头的事情,便答应了。
刘琳去的时候,带了很多东西,衣服、鞋子、书包、零食,甚至还带了一瓶橄榄油。
虽然刘康觉得有点奇怪,但他一向对刘琳很是宠溺。
尤其离婚后,他觉得对孩子有所亏欠,更是无边纵容。
后来,刘康就开车把刘琳和她打包的东西,全部送去了杨沐那里。
谁知道,刘琳竟然趁于伟业不在家,把杨沐家里的楼梯全部涂满了橄榄油。
然后刘琳还故意搀着杨沐的胳膊,通过和杨沐撒娇说话的方式,转移杨沐注意力。
杨沐被刘琳缠着,完全没有看到楼梯上的橄榄油。
等杨沐一脚踩下去,觉得有点黏腻不对的时候,刘琳却猛然抽出手,一把将杨沐推下了楼梯。
我知道那个楼梯,足足有八个台阶之多,当初还是我设计装修的。
当时为了好看,我特意用的实木。
结婚后,我每年都做精细保养,地板一直非常细腻润滑。
刘琳在本就很滑的楼梯上洒满了橄榄油,还用力一推。
大着肚子的杨沐还真是完全逃不过。
刘康长长叹口气说:「杨沐流产了,大出血,人现在医院,还一直昏迷着。」
「医生说杨沐得摘除子宫,以后,怕是不能生了,唉……」
「那个于伟业闹了好几天了,我这也是急火攻心,急出来的病。」
我听得瞠目结舌。
刘琳这胆子也太大了,而且这心思如此狠毒,那杨沐可是她亲妈啊!
我沉默了好一会才问:「刘琳现在人呢?」
「我让我爸妈来偷偷把她接回老家去了,不能在这里待着,那个于伟业疯了,疯着要追究琳琳的责任,我担心吓着她,让她先回老家去避避风头。」
我再次怔住。
孩子犯了这么大错,刘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孩子送得远远的,不要被追究责任?
「可是,琳琳毕竟犯了这么大错,不应该逃避责任吧?何况,现在杨沐还没醒,那是琳琳亲妈啊!」
我小声说了几句,结果还不等我继续说什么。
刘康蓦得起身,打断了我,他眼睛瞪大,怀疑地看着我:「你今天不是来帮你前夫于伟业,打探琳琳在哪的吧?」
我苦笑。
于伟业骂我撺掇刘琳推倒杨沐,致使杨沐流产。
刘康怀疑我来做于伟业的探子,打听刘琳的消息。
他们,还真都看得起我。
我摇摇头,和他说了前夫于伟业找我的事情。
刘康顿时脸色有些愧疚,他低声道歉:「对不起啊,我实在是太紧张了。」
「主要杨沐她生死未卜,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,我担心于伟业不会轻易放过琳琳。」
「但琳琳还是个孩子啊,她能有什么坏心思?不过是想她妈妈只爱她一个罢了。」
刘康这话简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。
如此缜密的心思,如此恶毒的手段,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十二岁孩子应该想到的事情。
竟然被刘康轻描淡写地说成,只是因为想得到妈妈的爱?
我感觉,和刘康,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只不过,看着眼前他憔悴的样子,我此刻提分手,似乎也太不人道了。
我忍了忍,宽慰了他几句,准备等他眼前这些事情处理好以后再和他摊牌。
于伟业后来又来找过我一次。
他竟然厚着脸皮来求和好:「我算知道了,琦琦,这夫妻啊,还是原配的好。」
「杨沐现在就是个不能生蛋的鸡,我要她干啥?」
「她和刘康生的那个熊孩子简直太歹毒了。我估计,就算杨沐真生出儿子来,她都敢给我掐死。」
「其实啊,我一直爱的就是你,就是你不愿意生孩子,这让我很为难,你也知道,我可是我们老于家的独苗。」
「只要你肯生孩子啊,咱俩立马复婚。」
我安静坐着,看着手舞足蹈的于伟业自顾说的高兴,一言不发。
最后,见我一直不开口,于伟业尴尬起来,他死皮赖脸求我给个痛快话。
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他:「滚,别再出现在我眼前。」
于伟业骂骂咧咧地走了,嘴里不干不净地说我不识好歹。
我起身时,接到了刘康的电话。
但话筒里传来的是刘琳的声音:「哼,我告诉你,我爸和我妈要复婚了,你赶紧自个乖乖滚蛋吧!你个臭小三,烂女人,没机会和我爸爸在一起了!哼哼!」
还不等我说什么,刘康抢过了电话,他连声和我道歉,然后约我见面。
我答应了。
这才几天不见,他似乎老了好几岁,神色非常落寞。
一见面,刘康就拼命给我道歉:「琦琦,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」
我让他慢慢说。
原来,于伟业听说杨沐再不能生以后,吵着要把刘琳弄进少管所,说她是故意杀人和伤害。
杨沐虽然也心疼肚子里的孩子,但也不舍得把亲闺女送进去。
杨沐便央求于伟业放过刘琳。
于伟业最后答应了,但条件是他和杨沐离婚,要求杨沐净身出户,还要赔偿他精神损失费十万块。
杨沐不甘心人财两空,一无所有,就来找刘康。
她提出如果刘康同意复婚,她就答应于伟业的条件,保住刘琳。
刘康为了刘琳,最后决定和杨沐复婚。
今天,他就是来和我分手,同时道歉的。
我暗暗长出一口气,正烦恼怎么和刘康提分手呢?
我当即连连点头,表示能够理解。
刘康痛苦地用双手抓着头发,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,对我诉说着内心对我的情感和自己的痛苦。
我有点尴尬地起身,匆匆告辞了。
我并不怀疑刘康对我感情,他确实算是一个老实的好人。
但他在教育孩子方面,我却从来都不认同。
他和杨沐,一个教会了孩子欺瞒,颠倒黑白,不择手段,善恶不分。
一个纵容孩子知错不改,逃避责任。
刘琳变成今天样子,刘康和杨沐,谁也逃脱不了责任。
几年后的一天,我去医院探望刚生完宝宝的表妹。
从车库出来时,我远远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,隐约感觉有些像是刘康。
但我再仔细一看,虽然身形很像,但那个人头发花白,身子伛偻,明显是个老人。
我信中暗笑自己,才刚四十岁就眼花了。
等电梯时,有人轻轻上前,不确定地喊我名字:「张琦。」
我回头,竟然真的是刘康。
只是眼前的他太令我惊讶了:头发花白就算了,眼角和嘴角处竟然有了深深的皱纹,整个人看起来老气横秋,没有一点精气神,才四十几岁的年纪瞧着竟然像六十多岁的老年人。
他的身子也佝偻着,以前意气风发的刘康完全像变了一个人。
也许是我的眼光太过诧异,刘康推推眼镜,自嘲地笑了下:「唉,是不是我老得都让你认不出来了?」
我赶紧收回目光,礼貌地摇摇头说没有。
刘康却苦笑着说:「没事,我知道的,有时候我自己照镜子都能吓一跳。」
我沉默,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我本来就不是热情外向的性格,对他人的生活也没有任何窥探的欲望。
但刘康明显很多话想说,他期期艾艾地问我,这些年过得好不好?
我点点头,说还不错。
刘康神色沮丧悲苦,小心翼翼问我,能不能和我聊几句?
我本想拒绝他,但他却又神情凄楚地追了一句:「琦琦,我没别的意思,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,我这几年过得太苦了,我,我快熬不下去了,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啊。」
我吓了一跳,只能答应陪他聊一会。
我们一起走上了二楼,寻了一个僻静的拐角处站定。
刘康开始和我絮絮叨叨。
他和杨沐复婚后,两个人相处很不好,基本过着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生活。
刘琳也越来越叛逆,后来因为在学校里多次和同学打架,直接被学校开除了。
刘康求爷爷告奶奶把刘琳送进了一所职校,想着好歹混几年日子,等稍微大一点,再出来工作。
谁知刘琳在职校里变本加厉,不但不学习,还成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社会闲杂人混在一起,沾染了一身的痞气和坏毛病。
在职校里,刘琳就是一个大姐头一样的人物。
她最常做的,就是经常欺凌普通同学。
两个月前,刘琳莫名看一个同班的姑娘不顺眼,突然就上去就打了人家两巴掌,踹了人家一脚。
谁知道,这次她看走了眼。
那个平时班里不声不响的小姑娘,竟然是跆拳道黑道。
小姑娘也没客气,当场就回击了刘琳。
刘琳在学校里一向是横着走的,哪里吃过这种亏?丢过这种脸?
她当即就和小姑娘打成了一团。
开始还只是拳脚之争,两个人都没受什么伤。
但争斗过程中,刘琳明显是落了下风,被揍了好几拳。
吃了亏的刘琳就发了狠,她竟然掏出了随身带着的美工刀,朝着对方的脸直接刺了过去。
对方大惊之下,便开始闪躲。
刘琳却得意起来,以为对方怕了自己,便毫不客气地拿着美工刀一路追上去。
那姑娘身体素质特别好,跑起来飞快。
刘琳追不上人家就着了急,结果脚下一个不留神,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,以非常诡异的姿势当场摔断了颈子。
更要命的是,她手中的美工刀掉落后,别在了自己的脚踝处,弹出的刀片割断了刘琳自己的动脉。
等到医院的时候,刘琳已经深度昏迷了。
后来人虽然救了回来,但却高位截瘫。
从脖子以下,整个身体都没了知觉。
医生说因为刘琳是头朝下从楼梯摔下来,整个脊髓受到严重创伤性损害,身体多处骨折和脱位,最终导致了高位截瘫。
也就是说,这辈子刘琳都无法正常生活了。
面对着满脸凄楚的刘康,我感觉什么安慰都是徒劳的。
这样的刘琳,注定要成为刘康和杨沐一辈子的负担。
我看了一眼刘康手里拿着的饭盒,只能对他说:「你先去送饭吧,杨沐和孩子还在等着你呢!」
谁知我刚说完,刘康就木然冷笑着说道:「呵呵,杨沐?她早跑了,琳琳出事后,她嫌弃我们爷俩是拖累,偷拿了家里的银行卡,连夜跑了。我第二天发现去挂失的时候,人家银行告诉我,钱早被转走了,卡里都空了。」
我再次呆住。
这是怎么样的妈妈?
「那,你需要钱吗?」
我赶忙掏出钱包问刘康。
虽然我不是圣母,但碰到这样的事情,我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。
刘康用手擦着眼泪,声音哽咽起来:「琦琦,我就知道,我当初放弃你是错的,你,你,我对不起你。」
「铃铃铃。」
我手机此时突然响起来。
我抱歉地看刘康一眼,接了电话。
「老婆,我也到医院了,妹妹在几楼啊?」
「七楼,我也刚到,马上上来。」
刘康显然也听到电话里的声音,他不自在地问:「琦琦,你结婚了啊?」
我点点头。
刘康叹口气:「祝你幸福啊,钱我就不要了。这个病需要很多钱,杨沐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,我没办法,把房子便宜卖了。现在治疗费是有的。」
说完,刘康转头,向着不远处的病房走去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他瘦削岣嵝的背影,心里有些微微发酸。
「滚,你给我滚,我要我妈!我妈到底去哪了?」
不远处的病房里,我听到了刘琳尖利的喊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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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美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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